破碎的羁绊,时代曲,第九章:信号
宏岛省,南都市,西郊。 各大跨国集团的医药公司纷纷选在这里开办工厂,和宏岛省政府的政策是息息相关的。 为什么这样说,因为屁股决定脑袋嘛。 本来宏岛省做为北凉共和国大循环中的一个节点,活的还挺滋润的。 但30年前冒出了一个民族独立斗士张莞尔,他主张民族自觉,民族自立、民族自强。就愣是发明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种族,叫宏岛族。这就把整整一代人给搞觉醒了。 等这代人长大后,宏岛省内的分裂势力是越闹越凶,势力也是越来越大。纷纷表态要对抗北凉共和国的怀柔政策,说这是慢慢同化,糖衣炮弹是要坚决抵制的嘛。 特别是最近这10几年,宏岛省内被分离势力搞得都快失心疯了。 那议会里天天跟打仗似的,一开始大家还好,后来就党同伐异了。你支持的我就反对,你反对的我就支持。 他们一开始吵的是,要不要独立,要不要脱离北凉共和国的经济圈。要不要在政治上谋求独立,要不要军事上谋求独立。 近些年思想稍微统一点了,独立肯定是要独立的嘛!!但是要怎么独立的好?文的还是武的啊?这就分成两派了。 温和派说,毕竟以前都是一家人,大家应该以和为贵,经济上不脱离,政治上逐渐过渡到政治独立,再来某求军事独立,这样说也有一定道理,先满足吃饭嘛,如果饭都吃不饱了,闹个屁的独立啊。军事嘛,放到最后一步。对于这一派来说,搞屁的军事独立啊。人家北凉国爸爸保护我们挺好的啊。每年还省下这么多军费呢。 北凉共和国要求其实也简单,政治上我帮你把着大方向,金融上我帮你们把着大方向、军事上我保护你们。除了以上三点,其他随你们怎么玩。 哎,这和没独立有啥区别啊? 激进派就说你们温和派那都是绥靖政策,必须先搞军事独立,再搞经济独立,人家都能控制你整个国家金融领域了,政治上就更不可能独立。那就不是真正的主权独立,那都是假独立,你们这叫自欺欺人。 所以激进派的想法就是首先得把军事独立、再把金融领域全盘国有化。政治独立就很自然了,实在不行,杀一批嘛。 激进派一直骂温和派,后来直接给温和派套上了一个保守派的帽子。 温和派说,我支持独立的啊,我怎么就成保守派了?你丫的才是保守派,你们全家都是保守派。 北凉共和国又说了,你们的要求简单啊,政治上我随便你们闹,怎么搞都行我不管了。金融你们国有化我入股总可以吧。军事上就不入驻部队了,我出钱出力给你们建设国土保卫队,但是指挥权必须得归我。 这建议温和派认为是重大胜利,但是激进派却认为这他们就是绥靖,必须得反对啊。 所以你说你有理,我说我有理,大家谁都不服谁,那不服就干呗。 就搞起了政治暗杀这一套了。 那杀的是昏天暗地。打到最后。大家都没钱了!! 那怎么行?所以两大党默契的开始停战,各自找钱去了。 但最大的投资商和资金都来自北凉共和国啊,现在是越抵制越没钱,越没钱越抵制,就陷入了贫困大循环,这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啊。 后来,不知道哪个大聪明提议,要在宏岛省内建立世界医药制造业高地。 但想要打造一个产业哪有这么容易?怎么和别人竞争?竞争不过人家怎么办?环保条件放低一点嘛,国际标准是5,我们就执行3,实际执行1。 最终在各环保组织的强力抵制下,宏岛省政府通过了建立医疗制造业大行业发展计划的计划书。 这些资本家一看,我靠,还有这么好的事,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,大家狼狈为奸…… 哎!?怎么能这样说呢。是大家一起合作,就这么愉快地把事情给办了。 为什么选择医药制造业呢,因为,缺乏工业底子的宏岛省那是干啥啥不行,选择从医药产业链中的制造业入手,是通过过精心算计的。 话说回来,能想到搞这行业的肯定是高人,他妈断子绝孙的高人。 为什么说选择医药制造业呢?首先不需要自己大规模的投入、这不像其他制造行业要搭建完善的产业链。 看人家北凉共和国,光一个汽车产业链,上上下下就牵涉到几万家供应商,这玩意,没个几十年的累积,那是真搞不定啊。 但是制药这事就简单很多,产业链相对单一,投入产出快。当年造厂当年造完,次年就能产生效益。 这可是个有着将近10万亿的广袤前景的行业啊。这行业这么好,为什么其他国家不大搞特搞呢,又如何能轮得到你宏岛省来搞呢? 因为这玩意,污染环境太厉害了。 不夸张的说,这一行需要的环保技术比制药本身复杂牛b的多,环保政策又每年加码,于是关于环保的硬件就得一直更新换代,用来达到最新的环保标准。 那环保技术哪儿来?指望那些制药厂自己开发?想什么呢,那都是政府通过招投标,发给下面相关厂商来研发和制造的,再通过政府的手把成品转卖给厂家。 这就搞就得那些资本家们苦不堪言,往往一盒药卖你10000,环保成本就得占掉100元,哎呀,环保成本太高了啊!!! 所以要搞医药制造业,你没有环保产业链也不行。 要搞环保,就必须得克服以下几点。 废水处理:医药工厂在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大量废水,其中大多数含有毒有害物质和化学药剂。 废气排放:医药工厂使用各种化学物质进行生产,这些化学物质在反应过程中会产生废气。如果废气处理不充分,排放到大气中会造成空气污染。 固体废弃物处理:医药工厂产生的固体废弃物包括废弃药品、包装材料等。如果处理不当,这些废弃物可能被随意丢弃或倾倒,导致土壤和地下水的污染。 化学品泄漏:医药工厂使用各种化学品进行生产,如果在储存、运输或使用过程中发生泄漏,可能对周围环境造成严重的污染。 但是你想,就宏岛省那工业底子,怎么搞环保? 环保!?不存在地。 自己搞不定,所以就不搞,既然都不搞环保了,不检查也是正常地。 检查个屁啊,有危害都是下届政府的事。 嗯,很好,下届政府也是这样想地。 所以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,有的是干脆闭上双眼,反正你不在我家附近搞就可以。 污染?不存在地。 至于会造成后果,跟我有啥关系? 哎,你敢告我?法官!这人讹我!我老老实实来这里建厂,创造GDP,为你们创造就业,为此,我还嫖了当地的女性!哎,我去!一激动就把真话说出来了。 为了融入当地,我还娶了你们当地的女性。你们这些人非但不感激我,还要告我。你们的良心呢? 久而久之,南都市的西郊就成了一块禁地。谁都不想理。 曾经有一个记者要去西郊做专访,头天去采访还好好的,第二天再去,整个团队都失踪了…… 过了一个月。在一个垃圾堆里找到一个头骨,后来通过牙齿比对,才知道是这个记者团队的摄像师,其他人呢?目前还是失踪的状态,从此以后谁还敢爆这里的黑料啊。西郊就彻底从南都市的地图上消失了,不是物理上的消失,而是在主流社会的信息里和语境里,消失了。 哎,这里曾经也有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啊。可如今…… 它像是被诅咒的样子,围绕在厂区周围的居民区都是破矮的棚户住宅,这些住宅像是无数颗耸立的蘑菇,排布凌乱而拥挤。它们的外墙斑驳褪色,砖块间隙里充满了泥土,窗户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灰尘。这里没有花园或者绿地,只有几棵杂草顽强地生长在墙角和人行道的缝隙中。这里的空气充斥着着令人作呕的恶臭。高耸的烟囱密密麻麻地矗立在周围,它们不停地喷出黑烟,这些黑烟又笼罩在空中,使人无法呼吸,仿佛这个地方被困在一片灰暗而污浊的领域里。始终给人压抑和绝望的感觉。 那些令人深恶痛绝的恶臭源自制药时留下来的化学垃圾,这些东西本应该经过科学的处理,才能当作普通的垃圾进行焚毁。但是在这地方,一烧了之就可以了。又快又省钱。 阿三跑到墙角撒了一泡憋了好久的尿,他望向不远处冒着黑烟的大烟囱,他在此地营生已经10几年了,可他仍然不知道烟囱里在燃烧什么东西。自从这里建起第一家工厂开始,他就一直忍受着这股难闻的味道,至今仍然无法习惯。 这里的小孩和老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越来越少,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,他们中的大多数是不愿意去工厂的,或多或少的都参与了西郊的特色产业链。 阿三不是没有名字,只是人们习惯给一些无足轻重的人取这种外号罢了。 叫你阿黄,叫你阿绿的人肯定在心里没把你当回事。就像人们对阿三的态度。 久而久之,阿三也忘了自己叫什么,只记得自己叫阿三,他就真的变成了阿三。 放完尿后阿三浑身一轻松,来到肉摊前,他把切好的肉简单地包好,递给了眼前的小孩,他说道:“拿回家给你老头吃。这两天让他好好休息。生意上的事我帮他看着呢,哦对了,不要光给你爸弄吃的,也给我炖碗肉汤,妈的!连续吃了好几天咖喱了。” 说完,阿三又从摊前找来两块排骨剁好后,包装一下,扔了过去。 小孩礼貌地向阿三鞠了一躬,然后转身离开。 近年来,阿三从事的行业受到政府的严厉打击,导致他的收入大幅减少。为了弥补损失,他不得不偶尔靠卖肉来赚取额外的收入。 此刻已经是晚上6点,药厂开始转入晚班岗,阿三和最后一批早班下来的工人,一起收工回家。 可以说,相对于他家乡的亲戚来说,除了缺乏尊重,阿三在这里的生活相对无忧。 但是,可不就说个但是嘛。 人在满足了果腹的基本需求之后,往往会寻求更高层次的满足。比如说个人兴趣爱好、建立亲密关系、追求事业发展等,通过社会活动来满足自身的心理和情感需求。当然,还有生理需求。 对于阿三来说,解决生理需求,这一点尤其困难。由于他与宏岛省主要人种不同。他的皮肤呈深褐色,与当地人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这使得在过去的32年里,无论是丑陋的、年长的还是年幼的,都对他不屑一顾。 尤其还听说他住在南都市西郊以后。这个地方简直是宏岛省的禁地,都会对他投来异样的眼光。 回到家后,阿三从冰箱里拿出一份昨天吃剩下的咖喱,加入米饭后,放入微波炉加热。 接着,他从角落里拖来一张圆凳放在桌子前。 这张桌子是一张老式的折叠桌,上面布满了各种油腻和污渍。阿三将桌子上堆满的各种吃剩下的包装推到地上,清理出一块区域。 然后从微波炉里把热好的咖喱饭拿了出来,放在桌子上。 阿三将前方的电视打开,调到了当地新闻台。 此刻,电视中正播放着一则新闻,说警方在河道里发现了碎尸。 据现场传来的报道声称,这些尸块来自一个女性的不同部位,有左脚、有右手,很明显,凶手是随机抛尸的。说不定有些切的小的部位都给鱼儿吃掉了。 阿三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,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住,他已经将盘中的食物吃完。然后他用左手将剩下的米饭聚拢在一起,在盘中抹擦,将咖喱刮得一丝不剩,然后送入口中。 电视里说的那个女人,是前些天病死在他这儿的。因为最近生意受阻,所以导致他搞来的女人出手速度变慢,在他这环境中得病是迟早的。死了就得想办法处理,这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,别看他分尸很利索,可他并不喜欢杀人。 每次饭后,阿三的嘴巴周围总是残留着各种咖喱的色彩,看上去相当油腻。然而,对于他来说,这已经成为了常态。 阿三从桌上的报纸堆里撕下一张报纸,用来擦嘴,擦完后随手就扔在了地上。 走进院子,眼前是一个杂草丛生、满地都是建筑垃圾和厨余垃圾的景象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。阿三的身上则是另一种特殊的气味,那是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和腐败的味道。然而,对于长期在这样环境中生活的阿三来说,他已经对这些气味不再那么敏感了。 阿三的全家都埋在了这个院子里。 他的家人很少有活过50岁的,父亲50岁患癌去世、母亲49岁患癌去世、妹妹21岁患癌去世。他估计自己也快了,不过也不急,还有下辈子呢。 有时候附近的野狗会将他亲人的骨头给翻出来啃咬,发现的早,阿三就驱逐,再将骨头埋回去,发现的晚,发现的晚就什么都没有了。 阿三走向冲凉的地方,拿起自制的淋浴器,那是由一根水管连接着一个钻了几个洞的塑料瓶,组成的简陋设备。 当阿三打开水龙头,一股混合着泥土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。这是他用抽水机从地下汲取的水源。 显然,地下水也受到了严重的污染。 洗完澡后,阿三从屋里寻到一串钥匙和手电筒,前往院子东北角的一处堆放杂物的房子里。 他拿起钥匙,将门把手上锁住铁链的铁锁打开。再一环接一环地将铁链从门把手上松下。 “哐啷。”铁锁和链条被扔在了地上。 把门推开,屋内的每个窗户都被黑色的卡纸紧紧封住,阳光无法照射进来。即使是在白天,这里也是一片昏暗。 杂物室内堆满了各种做农活的工具和木头架子,最多的则是一些砖头,散落在屋内的各个角落。阿三小心翼翼的举起手电筒将室内照过一圈。 他来到房间的中央,开始一块一块地搬开堆在地面上的砖头。随着砖头被移开,一个被封住的入口逐渐显露出来。 阿三在用钥匙将地下入口的铁锁打开,解开了绑在上面的链条。 随后,他掀开了铁制的盖板。阿三拿起手电筒,往下面照去。 里面有10几个赤身裸体的女性,她们每个人的脚上都被一根铁链给锁住。此刻,她们正齐齐的往顶上的洞口看去。 南都市,公安局,特勤组。 屏幕中央的亮点又出现了,众人盯着屏幕默念着时间,理论上只需要1分钟,一分钟就可以完成定位。 亮点又跳了一次位置,从城东一直跳到了城西,然后地图开始放大,位置越来越精准,最终在城西锁定了位置,精度大概40米左右。 这是小辣椒消失48个小时候后,第一次有关她的信息。 小辣椒,你千万不要有事,你有事我就倒大霉了。 陈新宇盯着屏幕,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。他看着亮点停在一个位置开始不动,等了大概有1分钟,亮点还是在停在了那个位置。 陈新宇最后调整了一下情绪,喘了口气,沉声说道:“让特情组的所有人准备,全部穿上防弹服,目标位置,西郊小印村。”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判断,这是最后的机会了,如果找不到就再也找不到了。 “是!!!”